儿时的冬季,就这样在父母编苇笠的生涯中周而复始

小时候, 记忆里的冬天总是冷得透骨 。 特别是下雪后屋檐上的冰琉璃像一根根长长的筷子, 整齐地倒悬着 。
那些年, 我家住的是三间草房, 而且是不朝阳的西屋 。 到了冬天, 屋里冷得让人难熬 。 天色还早, 位于西山脚下的房里、院里已没有了阳光的照耀 。 因为这, 母亲没少埋怨当年执意盖西屋的父亲 。 据说父亲因为信奉靠山头、顺山向的老传统, 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 现在想来, 这确实是父亲的失策, 要是堂屋就不会那么受罪了 。
令人欣慰的是, 在这严寒的冬季里, 我家还有一个温暖如春的所在, 那就是父母用来编苇笠的地屋子 。
【儿时的冬季,就这样在父母编苇笠的生涯中周而复始】
儿时的冬季,就这样在父母编苇笠的生涯中周而复始
随着六个孩子陆续开始上学, 家里的经济已经捉襟见肘 。 为了维持生计, 父母不得已又干起了编苇笠的旧生意 。 那时父亲要随时听候生产队的调拨, 母亲忙着一切的家务活儿, 除了冬季农闲时间 。 他们是无暇来编苇笠的 。 每年秋收忙完, 父亲就开始为冬季编苇笠做准备 。 他在我家南面的山脚下, 挖了一个大大的地屋子 。 那是冬季编苇笠必需的场所 。 因为西屋太冷, 又没什么取暖措施, 到了三九严寒, 别说编苇笠, 就是坐在被窝里都觉得冷呢!父亲用几根粗壮的树干当作地屋子的房檩条, 上面密密地铺上玉米秸秆 。 再培上厚厚的土层 。 这样一个宽大的地屋子就初具规模了 。 接着, 父亲把地屋子南面的土墙上均匀地凿了几个凹处, 像个垂直的梯子, 方便上下出入 。 最后细心的父亲用木棍和铁丝绑了一个门, 放在最南边还把木门上了锁 。 我还清晰地记得那把锁的样子!它像一个圆柱形的小铁桶, 钥匙很长, 前头有两个弯弯的齿儿, 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恐怕现在已成了稀罕物了 。 这样一个温暖的地屋子就建成了 。
当凛冽的寒风肆虐起来, 当大雪把村子变成冰雕玉琢的洁白的山水画, 当寒冷写在人们的萎缩的身躯里, 我家的地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仿佛这里是杏花烟雨的江南 。 这时地屋子里春意盎然:四周的土墙上点缀着绿油油的苦菜、开着紫红色花朵的地黄, 结着鲜红的珍珠般果实的蛇莓……身临其境时你会觉得春天来了!
儿时的冬季,就这样在父母编苇笠的生涯中周而复始
每年的冬天, 是父母编苇笠的黄金季节 。 说起苇笠可能有很多人并不熟悉 。 在那些年月, 苇笠是遮雨蔽日的必须工具 。 它不但有现代雨伞的功效, 还有雨伞比不了的独特之处:农民在烈日下劳作, 戴着苇笠方便至极, 哪里是雨伞能取代的呢?更重要的是, 苇等便官耐用, 伞可是那个时代农家人的奢侈品 。
但编苇笠的过程极为复杂和繁琐 。 为了购买苇子, 父亲必须早早起床, 推着那辆又大又笨的木头独轮车, 到二三十里外的地方去, 因为路远货重, 天黑了父亲才疲惫至极地回家 。 父亲说芦苇全身都是宝它那松软的芦花是我们垫在鞋子里取暖的好材料 。 多少年了, 那朵朵芦花像雪花般飞扬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
有了苇子, 父亲就开始忙碌起来 。 先把苇子用铡刀切成一截截, 再用我家的铜串子把它串开 。 铜串子有好几种, 根据芦苇的粗细把它串成两半、三半、四半 。 之后就到了浸泡工序了 。 等这些工序完成母亲便用一个又大又宽的铁刀垫着长长的平柳木板把每根苇子外层残存的苇叶和白白的内瓤刮干净 。
我家的地屋子里摆着俩个苇笠胎子 。 一个是用黄泥做的, 另一个是用水泥做的 。 父母各用一个 。 由干未到入学年龄, 我得以足够的空闲陪着母亲编苇笠 。 看父母编苇笠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 。 时间久了, 我对编苇等的工序也能一清二楚了 。 为了消磨漫长的时光, 我经常缠着母亲一边干活一边给我讲故事 。 就是在这里, 我知道了牛郎织女、孟姜女哭长城、红绣鞋等好多的民间故事 。 尽管这些故事对我来说早已“复习”多遍, 甚至能够倒背如流了, 但无聊的我还是缠着母亲讲了一遍又一遍 。 有时, 心血来潮的我, 把母亲裁下来的废料当做材料, 煞有其事地学着编起来, 别说, 有的还算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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